□ 王凱
一直惦著去長白山看雪。12月初沈陽短暫出差,終于逮著機(jī)會,執(zhí)意要去,攜妻瑋同行。
沈陽到吉林延邊州長白山站不算遠(yuǎn),兩個多小時車程。一出站,滿眼殘雪消融的痕跡,路上寒風(fēng)呼嘯,裹挾著細(xì)碎雪粒飄零,徹骨的冷。入住長白山溫泉皇冠假日酒店,我們迫不及待,請管家午后安排了滑雪項目。
一進(jìn)和平滑雪場,登高遠(yuǎn)眺,群山環(huán)抱,白雪皚皚,山巔雪影婆娑,山巒擁著無垠雪海——嗬,分明是影視里的景致。雪場上多是年輕人,五顏六色的雪服格外亮眼,俊男靚女三五成群,單板雙板各有樂趣。玩得好的,飛滑直下,英姿颯爽;技術(shù)稍遜的,免不了人仰馬翻,爬起來笑一笑,依舊不亦樂乎。我和瑋都是初學(xué)者,裹著厚重雪服、踩著滑板,心里既期待又忐忑。教練選了一側(cè)初學(xué)滑道,耐心指導(dǎo)“內(nèi)八字”“下蹲”“身子前傾”等要領(lǐng),一遍遍手把手教學(xué),我們卻還是磕磕絆絆、走走停停,始終不得要領(lǐng)?,|更惦記拍些照片,央教練幫忙拍了幾十張,后來她發(fā)朋友圈調(diào)侃:教練教學(xué)水平?jīng)]得說,就是拍照技術(shù)實在不敢恭維,竟無一張能用,呵呵。
清晨,掀開窗簾,哇!大雪紛飛,屋頂被白雪徹底覆蓋,濃得化不開,厚得踩不實,一派茫茫純白世界。歡喜之情按捺不住,沖下樓,迎著漫天飛舞的雪片,沿酒店側(cè)路走進(jìn)一片小松樹林。眼前銀裝素裹,大地仿佛被一層厚絨棉被輕輕裹住,雪片靜靜飄落,輕柔朦朧,宛如童話夢境。不遠(yuǎn)處石塊堆砌的假山池沼,被白雪層層疊疊覆蓋,錯落成趣。松樹披雪而立,枝條被積雪壓得沉甸甸的,似要彎下腰來……身為南方人,少見這般盛景,不由心生感慨。腦海忽然浮現(xiàn)陳毅元帥的詩句:“大雪壓青松,青松挺且直,要知松高潔,待到雪化時。”實話講,這些松樹不算偉岸,用詩句形容未必貼切,但雪與松相融、人與自然相望的靈犀,卻瞬間讓人眼前一亮、心領(lǐng)神會。
早餐時被告知,因大雪封山,我們無緣一睹天池的云霧與美色了。這,算不算天公偶爾的捉弄?
雪勢稍減,臨時約了出租車去玩雪地摩托和馬拉雪橇。車子沿山下主路冒雪前行,兩旁林木茂密,白樺、松樹、楊樹錯落而立,殘雪掛在伸展的枝干上。偶爾,雪后晨光穿透林隙,隨車移動,碎光閃爍,晶亮動人……
健談的李姓師傅和我聊起長白山的雪:雪也分時節(jié)好壞,最好的叫“粉雪”,尤以“十二路粉雪”為貴;前幾天剛下過一場,香港演員陳偉霆還去了西面的萬達(dá)滑雪場。師傅說早些年國家體委曾在此設(shè)滑雪訓(xùn)練基地,盛極一時;奧運(yùn)冠軍谷愛凌和蘇翊鳴也曾來此賞雪。我聽著,心里暗忖:長白山的林海雪原,茫茫浩瀚、廣闊無垠,比起川蜀的西嶺雪山,似乎更添幾分神秘雋秀,雪也更有韻味,難怪總讓人魂牽夢縈。
我們與一對友善的馬來西亞夫婦同乘馬拉雪橇。一匹黃棕色的老馬,膘肥體壯,在雪地上慢悠悠踱步,一步一個蹄印,任憑趕車人揮鞭吆喝,依舊慢條斯理,惹得眾人發(fā)笑。倒是雪地摩托格外刺激:五六輛摩托一字排開,我跨上坐騎,轟響油門,沿林海間蜿蜒的專用賽道穿行,道旁積雪被車輪碾起,雪霧飛濺,冷風(fēng)颼颼刮過臉頰耳畔,夾雜著驚叫與歡笑聲……
長白山的冬日,下午四點左右天就黑了。晚上收拾妥當(dāng),泡個溫泉洗去疲憊,自不必多說。睡前透過窗,看斑斕燈火里雪花依舊飛舞、飄飄灑灑……忽然心頭一震,竟生出幾分竊喜。
離開前的清晨,迎來雪后暖陽。我和瑋再去那片小樹林,雪已經(jīng)停了,夜里落下的積雪依舊厚重,踩上去發(fā)出“嘎吱嘎吱”的聲響,清脆悅耳。晨光耀眼,穿透樹梢直灑下來,雪地映出斑駁光影。我們信步穿過人參體驗館,走進(jìn)“萌寵樂園”——這里藏著雪地動物。工作人員遞來一包喂食,剛進(jìn)園子,幾只梅花鹿聞聲抬頭圍攏過來,瑋手忙腳亂地分發(fā)飼料,我在一旁偷笑拍照。接著遇上一只靈性的白棕色羊駝,個頭不高,眼巴巴望著我們,可飼料已經(jīng)分完了,瑋連聲說著“sorry sorry”。再往里走是兩只馴鹿,公鹿個頭高大,鹿茸華美,卻總低著頭,全然不解風(fēng)情,想來是沒拍到好鏡頭。最驚艷的是突然竄出的一只雪兔,深灰色皮毛,一點不怕人,圍著瑋的褲管蹦來跳去,可愛極了。
正踏著“嘎吱”作響的積雪往回走,忽見一個戴風(fēng)雪帽的小男孩,被媽媽牽著,朝萌寵樂園方向跑來。我笑著逗他:“小朋友,里面有好多小兔子,可好玩啦!”小男孩瞬間興奮起來,掙脫媽媽的手,蹦蹦跳跳地跑遠(yuǎn)了……